从动词活用的角度来看韩语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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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韩语的敬语
韩语当中存在各种各样的敬语,从初次见面的问候到日常会话谈及家人时的表述方式,几乎处处都能找敬语的影子。
像안녕하세요、잘 부탁합니다、감사드립니다这些简单的问候都属于敬语表达。
敬语表达最基本的形式就是합니다体,像잘 부탁합니다就是由부탁하다的합니다体形成的。
但是还有很多其他形式的敬语并不是简单的합니다体,这也就导致最开始学习韩语的人不得不先囫囵吞枣地记忆这些敬语的说法。
其实敬语表达虽然看起来比较复杂,但是其背后的组成与动词的活用有很大关系,所以如果从源头的动词活用出发的话,不仅能让敬语的记忆有迹可循,对敬语本身的含义理解也有很大帮助。
2.尊敬阶(Formal polite)与尊称词尾(Honorific)
开头刚刚提到了“합니다体”,其所属的阶在语法上的正式名称是 尊敬阶(Formal polite) ,是用言四个阶当中最高的阶,又称합쇼体。
其余三个阶依次为 准尊敬阶(해요体、Informal polite)、不定阶(해体、Informal non polite)、卑阶(해라体、Formal non polite)。日常生活中用得最多的해요体就属于准尊敬阶,而把해요体的요去掉的口语形式就属于不定阶。
上述四个阶中,尊敬阶一般用于比较尊敬或者初次见面的对象,准尊敬阶用于一般关系的友人、同事、同学等,是应用最广泛的阶,不定阶则用于亲密的朋友等。
所以从在日常生活中用得最多的准尊敬阶升到尊敬阶的话,自然就增加了敬语的特性。
除了从阶的高低来调整尊敬程度以外,还可以对用言本身进行调整来增加尊敬程度。
对于用言而言,如果进行下述活用变形的话:
- 有终音:词干 + 으시다
- 无终音:词干 + 시다
- 词干结尾为ㄹ:词干去ㄹ + 시다
那么就完成了这个动词的带有 尊称词尾(Honorific) 的形式,这种形式作为尊敬语使用,用于形容对方的行为。
比如하다的带有尊称词尾的形式就是하시다,가다的有尊称词尾的形式就是가시다。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动词的带有尊称词尾的形式都是简单地当作尊敬语使用,比如同时拥有形容词与动词词性的있다作为动词使用时,它的尊敬语是계시다,먹다/마시다的尊敬语是드시다。可以看到这些特殊尊敬语也都是拥有尊称词尾标志的시다的。
带有尊称词尾的用言可以认为是另外一个单独的词汇,其也拥有自己的四个阶。
3.终结词尾(Sentence-final forms)
不同的阶当中,表达陈述和表达疑问的时候也有各自不同的形式。比如用하다表达陈述的时候,尊敬阶的说法是합니다,而准尊敬阶的说法是해요,表达疑问的时候,尊敬阶的说法是합니까,而准尊敬阶的说法是同样还是해요。这种在单句里根据不同的含义而出现变化的词尾成为 终结词尾(Sentence-final forms)。
终结词尾一共有五种:
- 陈述式(indicative):用于陈述事实
- 疑问式(interrogative):用于表达疑问
- 共动式(hortative):用于推荐、劝告
- 命令式(imperative):用于表达命令、请求
- 定言式(assertive):用于表达断言、结论
以하다为例,四个阶与五种终结语尾相结合的表格如下所示:
比如前文所说的“합니다体”,实际上指的就是尊敬阶陈述式。
不同的阶对应的终结词尾有所不同,但是同一阶的不同终结词尾有相同的情形。
比如하다的准尊敬阶的陈述式和疑问式都是해요。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韩语当中的疑问句一定要以问号结尾的原因,因为疑问式与陈述式之间并没有疑问语气词作以区分。
事实上如图所示,准尊敬阶的陈述式、疑问式、共动式、命令式都是相同的,하다的情形就是都是해요。所以日常会话中根据上下文和语气判断一句话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倾向很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하다的尊敬阶、准尊敬阶、不定阶、卑阶对应的命令式分别是합시오、해요、해、해라,正好就是四个阶的韩语名(합시오短缩成합쇼)。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합니다体这个说法并不正规。
对于带有尊称语尾的用言,同样也有不同的终结语尾形式,以하시다为例:
因为带有尊称语尾的用言用于对方的行为,表示尊敬的含义,所以没有“第一人称”的共动式。
4.动词活用在敬语当中的应用
四个阶,五种终结语尾,相乘起来就是20种组合,所有都一一解读起来的话太过冗长,这里只通过实例解释与敬语有关的组合。
4.1 안녕하세요:带有尊称词尾的准尊敬阶陈述式
几乎是所有人记住的第一句韩语,意为“你好”。其来源为 안녕하다(安寧–) ,表示“安宁、平安”的意思。通过添加尊称词尾变形为안녕하시다,再通过准尊敬阶的陈述式或者命令式表述出来的话,就是平时说的안년하세요了。
值得注意的是,하시다 的准尊敬阶陈述式(해요体)如果按照一般规则来变形的话,应该是하셔요。但是实际上하셔요本身也是略语,原型为“하시어요”。하시어요的略语有两种形式,一种是하셔요,而另一种就是하세요了。尊称语尾的现在时通常是使用하세요作为略语的。
有时候也会通过疑问式表述出来,这个时候就会在结尾加上问号来表示疑问( 안년하세요? ),意为“你好吗?”
类似的还有表示“欢迎光临”的어서 오세요,也是通过对表示“来”的오다添加尊称词尾变形为오시다,再通过准尊敬阶的陈述式/命令式表述出来的。
4.2 안녕하십니까?:带有尊称词尾的尊敬阶疑问式
比안년하세요?更礼貌的说法,同样也是“你好吗?”的意思。来源也是 안녕하다,是通过添加尊称词尾,再通过尊敬阶的疑问式表达出来的。
此外,并不存在通过尊敬阶陈述式或者命令式表述出来的“안녕하십니다”“안녕하십시오”的表达。
类似的还有表示“您知道吗?”的 아십니까? ,原形是表示“知道”的알다,通过添加尊称词尾变成아시다,然后通过尊敬阶的疑问式表达出来的。
4.3 잘 부탁합니다:尊敬阶陈述式
虽然前文已经解释过了,但是这里仍然作为一个例子列举出来。잘 부탁합니다 意为“请多关照”,来源为 부탁하다(付託–) ,表示“托付、拜托”的意思。通过尊敬阶的陈述式表达出来的话,就是잘 부탁합니다了。
类似的还有表示“很高兴见到你”的만나서 반갑습니다。来源是表示“高兴”的반갑다,然后通过尊敬阶的陈述式表达出来的。
4.4 어서 오십시오:带有尊称词尾的尊敬阶命令式
表示“欢迎光临”的意思,比어서 오세요更礼貌一些,通常作为接客用语使用。在오시다的基础上通过尊敬阶命令式表达出来的。
尊敬阶命令式的变形规则如下:
- 有终音:词干 + 읍시오
- 无终音:词干 + ㅂ시오
- 词干结尾为ㄹ:词干去ㄹ + ㅂ시오
尊称词尾属于无终音的情况,所以오시다的话就是오십시오了。
这种通过带有尊称词尾的尊敬阶命令式表示请求的表达方式,在服务行业十分常见。表示“请不要……”的“마십시오”也比较常用,来源于表示“不要做”的말다,是在添加尊称词尾之后的마시다的基础上通过尊敬阶命令式表述出来的。
4.5 알겠습니다:尊敬阶定言式
表示“了解了、知道了”的意思,原形依然是알다,是通过尊敬阶的定言式表述出来的。
定言式曾在未来形的总结提到,有表达推测、意志的含义。这里通过定言式的形式表达出来,可以增加自己的主观意志与恭敬的语感,属于谦让语。
虽然알겠습니다的意思可以用“知道了”来解释,但是这里使用的是未来形的定言式。这是为了侧重于表达“我听了你的话并且加以理解”的这个行为是我目前主动做的,而非单纯的“你说的这个事实我已经知道了”的含义,后者可能会有“你说不说我都是知道的”的语感,所以用定言式能够更加婉转表达对对方话语的理解。
在敬语中形容自身行为的时候,可以用定言式代替陈述式,来提升礼貌程度。比如前文出现的잘 부탁합니다,也可以说成잘 부탁하겠습니다。
4.6 안녕히 계세요:特殊尊敬语的准尊敬阶命令式
作为离别时离开的那一方的告别用语使用,可以翻译为“请留步”。 안녕히 表示“安好地、安宁地”,계세요 是계시다的准尊敬阶命令式,后者是表示“在”的动词있다的特殊尊敬语。
这句话也可以用尊敬阶命令式表述出来,即为안녕히 계십시요,尊敬程度更高一些。
相对地,离别时送别的那一方的告别用语是안녕히 가세요,可以翻译成“路上小心”。
像这种使用特殊尊敬语的敬语还有表示“晚安”的안녕히 주무세요,주무세요是주무시다的准尊敬阶命令式,而后者是表示“睡觉”的자다的特殊尊敬语。
此外,上文提到,계시다只作为动词词性的있다的尊敬语来使用。如果있다作为形容词的“有”而使用的时候,它的尊敬语是通过添加尊称词尾而得的있으시다。比如下文这个例子:
- 여자친구가 있으세요?(你有女朋友吗?)
- 여자친구가 계세요?(女朋友在吗?)
있다作为动词时使用时,表示“在”这个行为,而作为形容词使用时,表示“有”这个状态。
第一个例句中“有女朋友”是一种状态,所以对应的尊敬语也应该是있으시다。原文是通过있으시다的准尊敬阶疑问式表述出来的。
第二个例句中계세요作为动词使用,所以只能翻译成“在吗?”。
4.7 감사드립니다:特殊谦让语的尊敬阶陈述式
表示“谢谢”的意思,是由表示“感谢”的 감사(感謝) 和表示“献上”的드리다组成的。其中드리다是表示“给予”的주다的谦让语。因为是谦让语,所以只能用在自身的行为。类似的表达还有表示“生日快乐”的생신 축하드립니다,由表示“祝贺”的 축하(祝賀) 与드리다组成。
此外,주다的尊敬语为带有尊称词尾的주시다,一般用于请求或者索取。
- 빵 두 개 주세요.(请给我两个面包。)
5.합니다 VS 하세요
前文提到了尊敬阶与尊称词尾,那么这两个到底有什么关系和区别呢?
首先尊敬阶与尊称词尾这两个概念并不互斥,像하십시오这种带有尊称词尾的尊敬阶的表述完全存在。
尊敬阶与尊称词尾的区分在于,对“谁”尊敬。
尊敬阶的尊敬对象为听众,表示对听众抱有足够的诚意与敬意的含义,旨在突出“正式”的语感,这也符合其英文名“Formal polite”的含义。尊敬阶与主语无关,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作主语,都可以用尊敬阶。
而尊称词尾的尊敬对象为主语,因为是表示对主语的尊重,所以主语不能是自己。尊敬的对象当然可以是听众,也可以是第三者。比如与朋友谈起自己的父母时,自己父母为主语的语句一定要有尊称词尾。即使朋友与自己的关系足够亲近,不必要用尊敬阶对话,但是因为主语是自己需要尊敬的父母,所以尊称词尾不能省略。另外与自己关系比较近的前辈对话时提及对方的事的话,因为关系比较近所以不需要用尊敬阶对话,但是适时地使用带有尊称词尾的准尊敬阶的话,可以达到既不疏远有抱有敬意的效果。相应地,尊敬阶除了“正式”,往往会有“疏远”的感觉。
6.总结
论敬语的复杂程度,韩语是要超过日语的。除了本文提到的动词敬语,韩语中名词、甚至连助词都存在自己的敬语表达。但是敬语当中也有不少是形式化的表达,所以有不少敬语都是提前记住的话就可以直接用的。不过虽说如此,敬语当中不免存在一些微妙的语感区分,所以也许也能够在细微之处从看似是堆砌起来的敬语中抓取到个中的独特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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